“时代楷模”发布仪式现场。(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水是生命之源,它承载着人类的文明与进步,并以其“利万物而不争”的胸襟,孕育、见证着一座城市的繁荣与衍变。
香港,东西交汇,华灯璀璨,是国际金融与贸易的中心,被称作“东方之珠”。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就在50多年前,这座繁华的城市,却因为缺水几乎成了一座荒岛。
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半个多世纪来,数万名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以忠于祖国、心系同胞的家国情怀,勇挑重担、攻坚克难的使命担当,不畏艰苦、甘于付出的奉献精神,为建设守护香港供水生命线和香港繁荣稳定立下了不朽功勋。
日前,中共中央宣传部授予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群体“时代楷模”称号,褒扬他们是“建设守护香港供水生命线的光荣团队”,号召全社会向他们学习。
深圳市地标建筑上的致敬标语。(图片来自《羊城晚报》)
一泓东江水,浓浓粤港情。“五一”国际劳动节前夕,漫步在广州、深圳和东莞等市区,“向‘时代楷模’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群体致敬!”“学习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群体 投身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热潮”等标语随处可见。夜晚,广州市的广州塔,深圳市的平安金融大厦、深圳湾人才公园等多处地标亮灯致敬时代楷模。与此同时,“饮水思源,爱国爱港”,也成了近期香港市民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要高山低头,令河水倒流”
历史不会忘记。
1962年至1963年两年间,香港连续9个月滴雨未下,大旱面前,蓄水设施沦为摆设,水塘里长出了茂密的草甸,严重时每4天供水一次,每次供水4个小时,350万香港同胞的生活陷入困境,20多万人逃离家园。
1963年5月,香港市民轮候抢水的混乱场面。(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月光光,照香港,山塘无水地无粮,阿姐担水,阿妈上佛堂,唔知几时没水荒。”一首歌谣,正是香港同胞当年缺水最真实的写照。
位于深圳水库旁的粤海水务东深供水工程展览馆,一幅幅黑白老照片在讲述着当年香港水荒的惨状。其中一张是“候水”的人龙,扛着扁担的香港市民,正在排队等待挑水。他们带上家里所有的盛水器皿,经常一等就是大半天,供水时间一过只好空手而归。另一张是一个挑着水桶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只有4、5岁,柔弱的肩膀上却挑着全家人的渴望,她步履蹒跚,两个水桶在左右摇摆……
挑着全家人希望的小女孩。(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1963年5月,万般无奈的港英政府向内地求援。当时,广东也正受干旱影响。但时任广东省省长陈郁立即回应,允许港方派船到珠江口免费取用淡水,并每天免费供港2万立方米自来水。据统计,从1963年6月到1964年3月,香港派船来珠江运水共约1100艘次,内地共运往香港淡水1360万立方米。
然而,舶船取水、行车运水终归只是权宜之策,仅靠深圳水库供水也无法满足需求。1963年12月8日,出访东南亚经过广州的周恩来总理得知香港缺水情况后,立即做出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香港同胞渡过难关!
东深供水首期工程建设者当时的工作场面。(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当时,广东省提出一个大胆设想:从东莞桥头镇引东江水,利用石马河道,至深圳水库,再通过钢管送水到香港。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该方案难度极大——石马河从深圳大脑壳山由南向北流,如要利用该河道,只能硬生生通过建设多级抽水站,将水位逐级抬高注入深圳水库,实现“北水南调”。
听取汇报后,周恩来总理当即表示:“该工程关系到港九三百万同胞,应从政治上看问题,工程作为援外专项,由国家举办,广东省负责设计、施工。”随即,中央财政拨款3800万元,建设东江——深圳供水工程,引东江之水济香港同胞。
经反复勘察论证,首期工程最终确定建设6个拦河梯级、8个抽水站将东江水提升46米,再建2个调节水库和16公里的人工渠道,全长83公里。1964年2月20日,东深供水工程正式动工兴建。为解决劳动力问题,从广州动员5000余名青年,从东莞、惠州、宝安等地动员5000余名社员投入施工,高峰时期投入人力达2万余人。
“要高山低头,令河水倒流”的标语在建设工地上十分醒目。(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是党员的,往前冲!就是再苦再累,我们也要按期完成任务!”广大工程建设者听从党的召唤,在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共产党员的带领下,在昔日宁静的石马河一字排开、日夜奋战,肩挑背扛、开挖河渠。工地上,“要高山低头,令河水倒流”10个大字分外醒目。
提起那段经历,时任广东省水电厅设计院技术员、现年86岁的王寿永感慨万分。他介绍说,当时工程设计人员分成3组分别下到东江口桥头、马滩、竹塘3个工地现场。在马滩站点,他主要负责马滩、塘厦等6个泵站的厂房设计工作。“工地只有临时帐篷,被褥、蚊帐、绘图工具等都得自己带。工程建设进度要求很紧,为赶工期,常常通宵达旦,每天最少也要持续工作13个小时以上。但大家干劲十足,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听从召唤,日夜奋战,肩挑背扛,开挖河渠。(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当时,我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尽快让香港同胞喝上充足的水!”采访中,刚刚赴北京参加完“时代楷模”发布仪式归来的符天仪、何霭伦、陈韶娟3位老阿姨争相发言。她们都是东深供水首期工程建设者,1964年4月,还在广东工学院读大四的3人和80多名同学一起进驻工地,负责工程设计。
现年80岁的老党员符天仪,家族有30余口人定居香港,父亲也曾在香港做生意。小时候,每年暑假她都会去香港,也亲身体会了当年香港缺水之苦:“家里的水,先洗菜,再洗衣服、拖地,最后冲马桶,惜水如金。”工地上,她不知疲惫、非常卖力,为了自己的亲戚,更为了数百万香港同胞。得知她在建设东深供水工程,一封封饱含希望和感激之情的家书不断从香港飞来,给了她无形的鼓舞和无穷的动力。
东深供水首期工程建设者符天仪、何霭伦、陈韶娟。(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符天仪的同学何霭伦,现年78岁,有着43年的党龄。因在家中是独生女,她便瞒着父母去了工地,那年她才21岁。一天深夜,12级台风突袭,睡梦中醒来,她发现工棚都被吹跑了。顾不上多想,她和十几个同学弓着腰、胳膊挽着胳膊艰难地向前挪动,用身体形成人墙保护了工地设施设备安全。台风过后,瘫坐在泥地上的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手、胳膊和腿多处擦伤,鲜血直流。她擦一把血,抹一把泪,感到很无助,那一刻她很想家、想爸爸妈妈。可第二天,满血复活的她又“女汉子”一样风风火火地奔波在工地上。
“那时台风多,条件差,施工中经常有人受伤,甚至还有同学献出了生命。”坐在符天仪旁边的陈韶娟插话说。她所指的那位同学叫罗家强,1964年10月13日傍晚,罗家强冒着狂风暴雨坚守在沙岭工段7米多高的闸墩,不慎被狂风吹倒跌落,头部撞在坚硬的混凝土闸底,因抢救无效,生命永远定格在23岁。说着说着,陈韶娟哽咽了,3人不约而同地抹起了眼泪。陈韶娟说:“他要是还活着,现在也儿孙满堂了,应该正享受天伦之乐呢……”
死神,没有吓倒英雄的工程建设者!“要高山低头,令河水倒流!”的口号,依然回响在整个工地。他们擦干眼泪,撸起袖子,精神抖擞地继续奋战在工地第一线。
1965年2月25日,历时一年,由我国自行设计、自行建设安装的东深供水工程如期全线完工。从这一天起,奔腾不息的东江水翻越6座高山,在石马河一路提升,注入深圳水库,像母亲的乳汁一样哺育着干涸的香港。
工程施工中。(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两天后,在广东东莞塘厦举行的落成仪式上,参加竣工庆典的香港同胞来到工程第三级马滩抽水站前,一览安装有15孔闸门,长100多米、高20多米的拦河闸坝和抽水站雄姿。随着电钮按动,抽水机启动运行,广东各界和香港同胞看着这一江清水,哗哗的流水声、人们的欢呼声和震耳的鞭炮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在石马河谷的上空。
香港工务司负责人惊叹道:“这个工程是第一流头脑设计出来的!”香港有关部门还送来两面锦旗,上书“饮水思源,心怀祖国”和“江水倒流,高山低首;恩波远泽,万众倾心”,表达了香港同胞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感激之情。
深圳水库岸边的供水工程纪念碑。(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从此,香港告别了缺水的历史。
有了东江水的滋养,香港不仅摆脱了缺水之苦,经济也一飞冲天,成了亚洲“四小龙”之一。1964年香港社会总产值是113.8亿港元,而到了香港回归祖国前的1996年,这个数字变成了11600亿港元,翻了102倍。
“只要东江不断流,香港用水永无忧”
清清东江水,日夜向南流。(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清清东江水,日夜向南流,流进深圳,流进港九,流进我的家门口。东江水啊,东江的水,你是祖国引去的泉,你是同胞酿成的酒,一醉几千秋……”在东莞桥头镇太园泵站,站在东江岸边,记者耳边回荡着歌曲《多情东江水》的优美旋律。极目远眺,只见碧波荡漾,白鹭翻飞,水天一色。远处,河闸坝和抽水站雄伟壮观,“安全供水,供安全水”8个大字镌刻在护堤上。
桥头供水管理部负责人陈耀荣正在中控室了解对港供水情况。(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作为东深供水工程新一代的建设者和守护者,桥头供水管理部负责人陈耀荣已在这里坚守了37年,他还曾在太园泵站当了10年站长。“只要东江不断流,香港用水永无忧。对港供水无小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虽然临近退休,但他对待工作仍然标准不降、精益求精。据他介绍,来自东江的水带着祖国母亲的疼爱与呵护,犹如“城市血液”注入香港,被称作“生命水、政治水、经济水”。
现年57岁的徐叶琴,19岁入党,曾任东深供水改造工程副总指挥、广东粤港供水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在东深供水工程一干就是32年。眼前的徐叶琴,高大英俊,谈吐儒雅,幽默风趣,眉宇间写满坚定与自信。1988年,他从武汉水利电力学院硕士一毕业,便直奔深圳的东深供水工程而来,成为当时东深供水局有史以来第一位硕士生。
安全供水,供安全水。(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当时东深供水工程刚刚完成二期扩建,香港和珠三角在1990年又迎来一轮的经济腾飞,20世纪80年代经过改造的东深供水工程,设计供水量比实际需求量少了一个亿的缺口。
这时,24岁的徐叶琴敏锐地发现:“随着供水量的增加,靠传统的人工调度和调节跟不上,必须利用现代信息网络技术进行自动化改造。”1996年,公司派出徐叶琴带领4名技术人员赴美国加州学习自动化技术。当时美国以高薪高职吸引徐叶琴留下,但是他9个月学成之后便义无反顾地返回祖国,征尘未洗就主动请缨将自动化集控技术,运用到即将兴建的太园抽水站。
那段日子,徐叶琴和技术小组一边培训工人,一边设计和调试自动化系统。1998年8月8日,太园泵站自动化项目正式启用。广东省水利厅的领导也亲自到场督战,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徐叶琴对团队研发的系统很有信心,他轻轻握住技术员微微抖动的手,一起操控鼠标。“运行成功!”现场爆发出喝彩声,当时东深供水局的领导兴奋地把徐叶琴这个大个子抱了起来。
世界上最大现浇预应力混凝土U形薄壳渡槽建设施工现场。(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在东深供水工程工作期间,徐叶琴见证了太多激动人心的时刻。2000年8月28日,东深供水改造工程鸣炮开战。徐叶琴向记者描述当年的情景:改造工程施工难度大,毫无同类经验可循,采用世界上最大现浇预应力混凝土U形薄壳渡槽、世界最大直径现浇无黏结预应力混凝土地下埋管,装配同类型世界最大的液压式全调节立轴抽芯式斜流泵,使用工程全线自动化监控系统等先进技术……7000多名建设者的辛勤汗水,800多个风餐露宿的日日夜夜,东深供水改造工程终于在2003年6月胜利完工。
在同事眼里,徐叶琴永远是一个充满激情、内心强大、低调质朴、阳光率真的人。但是没有人发现,一向乐观的他内心也有柔软的地方。那就是,他永远无法实现对老父亲的一个承诺:带老人来看看自己战斗过的地方,看看东江和深圳水库,看看对港供水的泵站……
2019年12月26日,正奋战在珠三角水资源配置工程工地上的徐叶琴,突然接到哥哥从老家安徽安庆打来的电话:“爸走了,他知道你忙,临走时不让告诉你……”徐叶琴愣住了,半天缓不过神来。哥哥接着说:“弟,爸不怪你。他知道你们在建对港供水的备用水源工程。你为国尽忠,我代你尽孝。放心吧,爸的后事由我们料理!”
挂断电话,徐叶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件件往事浮现在脑海里。父亲患肺癌10年,他却很少有时间陪伴。只有被病魔折磨得疼痛难忍时,父亲才会给远方的他打个电话:“儿子啊!我挺好的,不用挂念,好好工作。只要让香港同胞永远喝好水、不断流,你就是好样的,你就没有给我丢脸!”
父亲去世第4天,完成工地指挥任务的徐叶琴才匆匆赶回老家,送父亲最后一程。那一次,他在老家待了10天。他说,那是他参加工作后在家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同事们说,他对不起老父亲、对不起家人,但他对得起肩负的使命,对得起数百万香港同胞。
“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遗憾吗?你为此流过泪吗?”记者试探着问道。“没有!爸爸会理解我,也会为我感到骄傲!”这条铁一样的汉子,嘴上说着没有,眼角却渗出了泪花……
“生命之源”雕塑。(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曾经主持和参与U形薄壳渡槽设计的严振瑞,是广东省水利电力勘测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0年7月,他从清华大学水利系毕业来到这个勘测设计院,接触到的第一项重要任务,便是参加东深供水三期扩建雁田隧洞工程施工图设计。“兴奋,自豪!”提起这件事,严振瑞至今仍激动不已。
1996年至1998年,严振瑞担任了东江太园抽水站工程的工程师、水工专业负责人,负责太园抽水站的全过程设计工作。其间,女儿出生,他无法回家照顾,孩子刚满月就被送到乡下外婆家,一两个月才回去看望一次,错过了对女儿幼童年时期的陪伴与照顾。
有一次,严振瑞回家探亲,女儿的小伙伴约她出去玩,她一脸认真地说:“我不去了。我家来亲戚了。”“谁来了呀?”小伙伴问。“我爸爸来了!”女儿回应道。看着女儿迷惑的眼神和稚嫩的脸庞,严振瑞的眼泪夺眶而出:女儿竟然把自己当成了亲戚。
严振瑞没有停步,更没有退缩。他参加完三期扩建工程后,又参与了东深供水改造工程。
位于东莞桥头镇的太园泵站抽水站。(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遇山建隧、平地搭渠……严振瑞等新一代东深供水工程的建设者,先后克服了“头顶水库”“脚踩淤泥”“腰穿公路”等一系列复杂难题,攻克了无数专业壁垒。“为确保渡槽不渗漏,仅确定槽壁厚度一事,大家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拍桌子。”严振瑞回忆道。
双方相持不下,工程指挥部反复请国内各方专家咨询,最后提出采用300mm壁厚开展1∶1原型试验,顺利通过试验验证后,才应用到工程中。直到今天,渡槽依然滴水不渗,“南水北调”工程也借鉴了这一做法。
U形薄壳渡槽模型。(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在严振瑞等广大建设者的共同努力下,东改工程从2003年投产到2006年通过竣工验收,一举创造了四项“世界之最”,先后荣获全国优秀工程设计银奖、鲁班奖、詹天佑土木工程奖和广东省科技进步特等奖,并入选新中国成立60周年百项“经典暨精品工程”。至此,先后经历4次扩建改造的东深供水工程,实现了输水系统与天然河道的彻底分离。
在东深供水工程建设中,有两位被称作“叔叔”的建设者,必将被人们特别是香港同胞所铭记:一位是“牛叔”,原名张国华,因工作起来像头老黄牛,加之在工作中爱较真、牛脾气,故得此名。他是个老风钻工,曾参加第二、三期扩建工程。1993年3月的一天,在深圳水库通往香港的一处山体施工时,持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的“牛叔”,突发脑溢血不幸离世,时年57岁。另一位是“珪叔”,原名李玉珪,也曾参与第二、三期扩建工程,对这一工程有着深厚的感情。2000年退休后,他继续返聘担任改造工程的设计总工程师。这位曾被评为“东深工程十杰工作者”的老建设者始终心系香港同胞,为东深供水工程奉献了一辈子、挂念了一辈子。2011年7月的一天下午,因过度劳累的“珪叔”突发心梗,永远倒在了工程调研的途中,时年69岁。
一代代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用青春、热血乃至生命践行了“只要东江不断流,香港用水永无忧”的庄严承诺。截至2020年底,东深供水工程已安全、优质、不间断对港供水267亿立方米——相当于大半个三峡水库,搬动1.5个洞庭湖,保障了香港约80%的用水需求。
“共饮一江水,粤港两地情”
粤港两地,一衣带水;筋骨相连,血脉相通。
然而,东江水并非没有危机。2004年9月至2005年5月,珠江三角洲出现了5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和20年来最严重的咸潮。东江流域由于连续干旱缺水,河流水位下降,引发海水倒灌,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东江流域遇到的第二次特枯水年。
对港供水最后一站——深圳水库。(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形势严峻,减少对港供水量似乎在所难免。然而,广东省水利厅经过慎重研究,依然作出“优先保障对港供水规模”的决定,越是大旱越要全力保障对港供水!
谈起那段历史,现任广东粤港供水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郑航桅感慨万分。那时,他还在广州市水务局工作,对整个过程非常了解。他深有感触地说:“共饮一江水,粤港两地情。广东再缺水,也不能断了对香港的供水!”
“生命水、政治水、经济水”的理念深入人心。(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上任不久的郑航桅是个“70后”,北京人,父母一辈子从事水利工作。1997年7月,他从河海大学毕业后来到广州市水务局,一干就是23年,是个年轻的“老水利”。
谈起未来对港供水的打算和愿景,郑航桅坚定地说:“为了让香港同胞永远喝上优质水、放心水,我们必须继续发挥优良传统,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努力为香港供水生命线贡献智慧和力量。”
“一条生命线,几代家国情。”在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群体中,有太多令人动容的人和事。现年79岁的黄惠棠,将自己的大半生奉献给了东深供水工程。他于1964年参加东深供水首期工程建设,因表现突出被留在原东深供水局工作,并全程参与了东深供水工程一至三期扩建工程建设和管理。作为东深供水工程通水后的管护者,黄惠棠除了8年时间在泵站工作外,其余近30年时间都在水渠沿线巡查,平均每天需要步行约20公里的路程。
东江东深供水水源地保护区昭示碑。(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新一代的工程建设者,接过“接力棒”,踏着前辈的足迹,继续奋战在香港供水生命线。48岁的陈娈是黄惠棠的儿媳妇,大学毕业后就来到广东粤港供水有限公司。她目前担任莲湖泵站站长,像公公一样每天奔波守护在对港供水第一线。“东深供水工程,是老一辈人一锹一锹挖出来的,一担一担挑出来的。作为后来者,我们要传承和发扬好供水工程的精神,守护好这条供水生命线。”陈娈说。
在东深供水工程的建设、扩建、提升、优化历时56年中,涌现出一对对“父子兵”“夫妻档”。现年49岁的李代茂,1996年从河海大学水电系毕业来到东深供水工程,一干就是21年。2017年8月,因工作需要,他又被调到珠三角水资源配置工程,建设对港供水备用水源工程。他的妻子张青兰,则在广东粤港供水有限公司从事档案管理工作,夫妻俩手牵手、肩并肩奉献在东深供水工程,是典型的“夫妻档”。李代茂经常开玩笑说:“我就是个搬水工,因为我一直在向香港‘搬’水的路上!”
太园泵站抽水站一角。(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三分建设,七分管理。”庞大的东深供水工程建成后,如何运营管理好这项工程,为香港等地源源不断地输送优质水源,是摆在新一代东深人面前的另一艰巨任务。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和担当!作为新一代东深人,我们将运用高科技手段,继续推行24小时在线监测、现场检测和实验室检测相结合的‘三级监测模式’,日夜守护东江水!”走在深圳水库岸边,记者遇到正在乘船取水进行水质采样监测的佟立辉和她的同事,两人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仔细记录着检测设备生成的数据,每个数据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
“80后”的佟立辉和同事正在深圳水库进行水质抽样检测。(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1986年出生的佟立辉,2010年从武汉大学一毕业就来到广东粤港供水有限公司,目前是公司生产技术部水质管理经理,主要负责整个工程的水质保护,包括水质监测、监测方案制定以及查找和解决水质可能存在的潜在问题。
在金湖泵站,47岁的站长陈俊涛向记者介绍了一个“新成员”——智能巡检机器人,它正在巡检高压线路。这台于2020年6月投入运营的智能机器人,比人力巡检的功能强大得多。它具备测温和高清摄像两个主要功能,并且均能自动识别报警。陈俊涛自豪地说:“小家伙每天巡检4次,对变压站400多个关键测温点进行测温监控,对站里的表计、油位计等实现图像识别监控,专业又敬业,可爱又可靠。”
“对港供水一刻也不能停,泵站施行的是24小时轮班制。”在陈俊涛工作生涯中,已有数不清的夜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守望着万家灯火。
金湖泵站的智能巡检机器人。(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时代不会忘记,山河不会忘记,香港同胞更不会忘记。
东江水,被香港同胞称作“幸福水”。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原香港预委会经济小组港方组长方黄吉雯女士曾说道:“大河没水小河干,香港和内地血脉相连,没有东深供水就没有香港的今天。祖国,我要向您道声谢谢!”
东江水供港50周年纪念仪式现场。(广东省水利厅供图)
得知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群体被授予“时代楷模”称号后,香港区青年联盟主席胡志禧感慨地说:“东江水是维护香港市民生命安全的重要保障。水是生命之源,没有东江水的稳定供港,可能就不会有香港人引以为傲的健康长寿,更没有香港今天的繁荣稳定。”
东深供水工程示意图。(本刊记者孙进军 摄)
81岁的许丕新还表示,一代代工程建设者无愧于“时代楷模”的光荣称号,他和香港侨界会呼吁将东深供水工程和数十年来一直默默奉献的建设者群体,载入《香港志》和大中小学国民教育有关课程中,让香港人永远不要忘记这一伟大工程和它的建设者。
“有盐同咸,无盐同淡!祖国永远是香港的靠山,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中央都是急港人所急、想港人所想,全力维护和增进香港市民的福祉。”香港经济学会顾问刘佩琼表示,东深供水工程建于国家困难时期,与如今的港珠澳大桥共同成为象征香港与祖国血肉相连的伟大工程。
本刊记者孙进军(右一)正在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家中采访。(张嘉雯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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